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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醉之舟:汤南南、诗人和摩托车

汤南南

《临醉之舟:汤南南、诗人和摩托车》是一段旅程,由“摩托车”开启和承载,撞进多个时空。一路上艺术家汤南南与其一位已故的诗人朋友问答唱和,品鉴多种人生况味,在段遐思中相互印证。

以一个日常的时空尺度观之,并未有这样一场对话,与所有人一样,他二人被生活抛在世界的不同角落,相聚从来都过于匆忙,并且已永远错过了;而当我们将时空尺度放大,场对话若隐若现,在诗人的诗稿中,在艺术家的创作频频闪现的诗意中。诗人早已写下了回答,艺术家的问题在未来刚刚登程。

因此这是一个剧本中的世界,八个影像片段交织八段诗思摩托车”既是时间本身,又是进入时间之“机”,飞矢不动,道路不止,正如二人不可能却无尽的谈话。

序幕

是夜

群山一如既往地梦不到血流,也梦不到潮声

 

一棵夜树,他说——(唱)

我是一棵夜树,没有颜色,并且为平凡的手所不可触摸

很久以前我曾在天上航行,风是我的船夫

落地归根之后便是,矢志不移的坚守,是极内在的静默

慢慢地,星光下会哗啦啦闪动起一道渐渐肃飒的歌声

那是我渐渐雪亮的魂灵,在梦与黎明之间的路上,忘情地

奔走

 

一只青果的精魂(摇落几瓣花的衣裳)

正随着树液

向枝头升起

 

手提灯,在风雨飘摇的乡村夜

蹒跚着 穿过田埂

急切地俯下身去 查看那群

在白天的丽日下柔媚着的

番茄的小黄花——它们还盛开着

 

汤南南:我的中学同桌……他是一个大雪纷飞的人。

诗人:你说的大雪纷飞的人,我看是一条路。

汤南南:你正是这样,走着走着,就变成了一条路。

诗人:谁不是呢?一万年前,谁穿着谁的旧衣,在大雪纷飞的路上走?

诗人:路不通往哪里,而是长成人之传奇。

汤南南:nowhere ,no-where,now-here!

诗人:蝴蝶乍现……翅膀的金粉旋即被冲进水流。

在黑而闪烁的变幻中,此刻的抵达是个谜。

汤南南:檐前水滴着,檐前水滴着檐前水……从前你这样唱。

诗人:等等!或许有那么个时刻——(唱)

当春夜的雨水 

沿着明净的天空向阴郁的大地

轻缓升起

蓝色勿忘我的白根怒放

古墓里的小女孩笑了,说:

正是这时辰

汤南南:但这只是个梦幻,秋天比风来得快。

诗人:确实,路只有在时间中才能绵延开来。

汤南南:路……时间……绵延,似乎是一个词。

诗人:我们说的太多了,要紧的是发动摩托车。

 

自然当然,摩托车发动了。

第一幕 

摩托车发出幽光,进入光荫

诗人:

(唱)在短短的夏与长长的街的末端

在 没有水的小城

我的绿色的白雪公主

在 祖父的昏黄的小店里

低声 叫卖着她胸前的 小船

汤南南:

(唱)时光的纯白骨骼从桥底下流过

桥面如一条细金线那般阴凉

诗人:

(和)桥面阴凉,只说桥面阴凉吧

瘦巴巴的金匠已经从那

金色的长桥上取下渐渐冷却的

青凛凛的思想

汤南南: 我唱着你的歌,想象我就是你。

诗人:我不知道那不是我。

汤南南:我也不确定,或许我向来呼吸着你的呼吸。 

诗人: 咱们不必客气。   

第二幕

摩托车作起了中国梦

在工地辛苦一天,回出租屋途径跨海大桥

摩托车不禁嬉戏起来,进入循环,在桥上开了一圈又一圈

诗人:

(唱)把一天的工作做完,再把

一夜的休息做完

把春天的工作做完,再把

冬天的休息做完

 

而后我听到那从天上

倒挂下来的人对我说:

开始吧,我们……

汤南南:𨑨迌。

诗人:游戏人间,不务正业,我想庄子走一条𨑨迌之道。

诗人:

他载着老妻,老妻在后座问——晚餐吃鱼还是吃鸡?

得到的是一声哀鸣——鱼也就是鸡,鸡也就是鱼。

 

第三幕

摩托车路过一个山坡停下,远远地看了一会儿山坡的一个梦

汤南南:

这风吹着我,令我想起世纪末拂过你的那阵微风——(唱)

风吹着父亲的时候

 

父亲望望母亲

母亲望望

病重的外婆

 

风吹着我的时候

我望望妻子

妻子望望

闪闪发亮的小女儿

诗人:我刚刚获知一些实情,等不及要告诉你。

汤南南:洗耳恭听。

诗人:

(唱)地震——

默默承受者

久而久之的

一次心跳

 

山崩——

高高在上者

出人意料的

一次逃亡

    

雷雨——

等到白发苍苍的男子

一声暴喝之后,遏制不住的

满面流泪

汤南南:谁告诉你的?

诗人:我要慢慢告诉你,我们先上路吧。

第四幕

一只鸡跳上后座,他们进入一个阴森宫殿的后花园

诗人:

一天清晨传来消息

昨夜有人梦见那广场上

有黑影晃动

      

虽然料定了这绝对是一场

讹传 我还是情不自禁地

夺门而出

到大地上搜寻——

果然随处可见:

他的棉 他的针

他珍藏的孝道

他弃置的烟斗

 

他订正一新的

红皮书本——在这书里,我读到了那些秘密。

汤南南:他是谁?

诗人默然不语。

汤南南:他是谁?

诗人:

那件旧衣——(唱)

一万年前,谁穿着

谁的旧衣

在风雪交加的路上走呢

 

今天,我穿着

谁的旧衣

在落叶遍地的路上走呢

 

一万年后,谁穿着

我的旧衣

在繁花似锦的路上走呢

汤南南:这条路……

诗人:魂魄丛生。

诗人:他是其中一条,他是每一条。 

     

第五幕

当道路中途,驶入一片伤心地,人间,这草木的坟场

(1)诗人:我反而想起了黄瓤西瓜。

汤南南:在这草木的坟场?

诗人:这件也许连小事都算不上的小事应该是发生在我五、六岁的时候。当时文革已进入尾声,但运动的余波在边远县城一些机关学校里还偶尔腾点儿细浪;现在想来,那时候人们也许已经不是要革命,而只是为了凑个热闹以打发一下无聊夜间的闲暇时光。

但我仍然清楚地记得,一天晚上,在一间有着惨白日光灯的小礼堂里,一名被指令站在一长条学生椅上的男教师突然轰然栽倒,然后面无表情的周围的人们手忙脚乱地掰开他咬紧的牙关,给他灌凉开水——也许是自来水。

但这些都不关我的事——

汤南南:这些风暴……

(2)诗人:那个夏日我跟着母亲到了一所中学里,那里“办学习班”,大致还是要批判某些人,那所学校背靠一个大水库,校园里有一条从水库那边接过来的小水渠,那时候的小水渠里有数不尽的小鱼小虾小虫,你只要用一只不太残破的畚箕往水草丛中那么一兜,再用脚在草丛里轻踩两下,拿起畚箕,你随身携带的玻璃瓶就成了一个小小的水生小动物观赏园了。但是我们通常寻觅的不是这些小鱼小虾,而是一种我们称之为“三板”的漂亮的小鱼,这种好斗、耐养、喜欢吃苍蝇的小鱼身上有红黄蓝绿多种颜色,大一些的全身闪亮,表情凶狠,小伙伴们以捕到这种鱼为真正的乐趣,拿着相互攀比颜色与块头,而最终的目的是放进一个水盆里让它们互斗,很简单地让两条小鱼的胜负决定我们小半天的悲喜。

对不起,或许要怪这摩托车开得稳当,我说这些干吗?

汤南南:我已嗅到一丝淡淡的香气。

(3)诗人:那天中午我得到了一条看起来很可以给我挣足面子的“三板”,我把它装到我的玻璃瓶里,来到小礼堂找“乒乓球”,他是母亲的两位夫妻同事的小儿子,有一条保持了三天不败的“三板”,我要去会一会他——那会儿他们一家住在小礼堂边上一间宿舍里,“乒乓球”中午一般在小礼堂里玩。

那天中午很热,可能宿舍里呆不住了,我进了小礼堂发现“乒乓球”一家四口人——他还有个哥哥——正围着主席台下一张桌子,他母亲正切开一个西瓜,我转身准备走开——那时候的小知识分子家庭要求他们的孩子不要去围观别人的饭桌,或者别人正在吃着什么东西的场合,是饥饿年代中国人的一种起码的尊严教育——但是我站住了。 那个西瓜的瓤是金黄色的,我从来没有见过黄瓤的西瓜,那切好的瓜一片片俊俏地立在桌面上, 金黄、透明,似乎微笑着又似乎带着点冷漠的凉意。

诗人:我定定地愉快地看着那些瓜片,“乒乓球”看到我了,他拿着一片瓜,迟疑地在嘴边蹭着,他的哥哥——象杀人一样地狼吞虎咽着,他的父亲象个父亲一样有分寸地吃着,他母亲在切着另一半西瓜,不时地回头看一看我。 好象过了很久……

另一半西瓜已经切好,一会儿又剩下几片了,这时候他母亲拿起其中的一片西瓜,横向切下一小块,递给“乒乓球”,向我站着的方向甩头做了个示意,“乒乓球”很高兴地举着那小块西瓜向我跑过来,双手捧到我的面前。 我没有去接那片西瓜,心里象空荡荡的,又象注满了什么,“乒乓球”就把瓜放在我边上一只椅子的扶手上,飞跑回桌子边去吃他的西瓜了,这回他吃得很利索。

我忘了怎样处置那小块西瓜了,如今甚至怀疑“乒乓球”送那一小块西瓜给我也是一种幻觉。在我的回忆里,我只觉得整个事情在“乒乓球”将第一片西瓜送到他嘴里的时候就结束了。

汤南南:那过去了的,象入夜的蝴蝶栖息在花叶上。

(4)诗人:我第一眼看到那俊俏、金黄、透明,似乎微笑着又似乎带着点冷漠的凉意的瓜片时,就以为那跟“吃”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当“乒乓球”的嘴蹭着西瓜,当他的哥哥象杀人般吞着西瓜,当他父亲象个父亲一样有分寸地吃着西瓜,当他母亲一边转头看我一边切着西瓜,我开始被一种莫名的痛苦笼罩着。

很多年以后,当我为另一种“美”所侵蚀而痛苦着,又因为我自己的某些行为而使美被侵蚀而痛苦着的时候,我约略明白了这种痛苦的由来。沈从文先生说:“美,总不免令人心酸。”——但是,我至今不以为那时候的感受为幼稚天真甚或无知可笑。

诗人:如今,当我历经了一点生活,在琐碎的奔忙之余,在无奈的冷酷与被冷酷之后,仍然天真地想在质朴的文字里营造出一些类似初次见到黄瓤西瓜时的感觉,我对于生活是依然保有这样的梦幻的:总有一些甘甜、泌凉、清新的事物依然象精灵一样浮游在旷茫的周边,她们一定会出现,而当她们出现的时候,她们四周不会再围着一圈食客,而是一群有着象我六岁时的目光与梦幻的小孩子。

诗人:不论如何,岁月曾经在我的感念中很恩惠地存进过美的辉光,虽然岁月常常在不知觉间就又将这辉光悄然地遮蔽了,更多的人虽然不是美的发现者与创造者,但也并不是美的戗害者与毁灭者,他们只是为生活所累,常常不得不对美采取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罢了,虽然这态度加深了他们的疲惫。

诗人:这些草木的痛苦古老、绵长,黄瓤西瓜的透亮短暂、永恒。我至死都困惑这种区分,麻烦的是,我也不大理解这种困惑,而且,这困惑丝毫不妨碍人们正在死去。

汤南南:你说的区分更像是关联,晦暗里面透出点微光。

诗人:除了变换修辞,我们还能做什么呢?……但出于悲悯,人们修辞。

汤南南:出于悲悯……是的,我们都是草木,滚落人间。

第六幕A

昭君归汉,风雨兼程,道路泥泞不堪

诗人:

路这样泥泞,我不禁想起泥泞的伯父——(唱)

放下箩筐 你佝偻的脊背

并没能随之直起来

抬头看到了我 城里来的

侄儿 你很慢地微笑了

喊一声我的小名

 

箩筐底有几颗二手贩挑剩的

番茄,一束翠绿的春韭

 

在老屋正厅光洁流亮的

青麻子石门槛上坐定

(厅堂是昏暗的)

迟疑得接过我递上去的

红塔山

从容地点上

又重拾去年的话题 说的又是

你暮年的憧憬

那古老的忧伤……

 

“我能不知道吗?!但是

有什么办法?!”

 

我想起昨夜的风雨 伯父

你恰如你自己种植的

白菜帮子底下的那一只

衰老的虫

躲过了风雨的摔打……

乍得温饱 而身心并没有

真正暖和过来

 

然而天色是不早了 伯父

汤南南:虽然不知曾忍耐多少眼泪,但肯定在角落偷偷哭过。

诗人:哭?——(唱)

哭什么?!这棺椁里尸首全无

只几缕旧日裙裳

除却荷兰豆小小的白花

田野上是一片鲜亮的青黄

这老人死得清楚干净,而她在世上的日子

可过得委婉?

 

真的别哭。别把太多的雨水

撒向她走去天堂的路

这一走啊——

她可是只带着一把残破的伞

 

第六幕B

然而姑且坐下

汤南南:这是我的女朋友,小鹿。

诗人:我的女朋友,小驴。

诗人:

说好了在二楼见面

并没有说一定要从一楼上去

我从三楼下去

她哭着永恒得跑了  

汤南南:

就像一根哭泣的菜(笑)

——话说,这数学不怎么样。

诗人:

简直是劫数,你听——(唱)

七彩白玉茶

五色蓝袈裟

桃李三春雨

荞麦一时花

汤南南:诗人的数学蠢得可爱。    

诗人:此路虽颠簸,何妨修辞取乐。

汤南南:请问恐惧——

诗人:恐惧得象一匹碰到了下了岗的理发师的毛毛虫

汤南南:请问茫然——

诗人:茫然得象一条准备量腰围做长裙的母蛇

汤南南:请问酸楚——

诗人:酸楚得像一位得了全身性关节炎的梅雨季节的蜈蚣

 

第七幕上

摩托车掀起阵风,穿越流水,阵风读经,流水读经

汤南南:看到这风中飞行的经文,我以为是我听到的。

诗人:你确实听到了。

汤南南:此话怎讲?

诗人:这条路在倾诉他自己。

汤南南:一条路也竟要说点什么吗?

诗人:经文就是语言,语言道说万物之名,而道说就隐藏在道路中。

汤南南:你的意思是,我刚刚获得了一种语言的经验。

诗人:正是如此,经验就是在一条道路上行进。我想我们正走在通往语言的道路。

汤南南:但我们不用通往语言,我们不是总在说着什么吗?

诗人:语言抑制自身,我们才能说一种语言,在语言中谈论某物、处理某事。

诗人:我们总是在倾听一种语言的许诺,假如没有这种倾听,我们就无法说出任何东西。

实际上,我们已经从语言而来。

汤南南:

也就是说,我们正在返回,回到我们已经在的地方?

真稀奇,一条通往此地的路。

诗人:

假如真有这么条道路,我们也将回到一个词语未被说出的状态。

一个深深沉睡的寂静之所,辽远之境, 它庇护着所有的词语。

汤南南:道路-道说-道……

诗人:也许道路是语言的原始词语。

 

 

第七幕下

又似正午,又如午夜,摩托车在江上睡着了

诗人:喂——醒一醒——

汤南南:我并没有睡着。

诗人:

我在叫唤风、月和江水。

他们当年捉弄三国英豪,陪东坡、鲁直那些名流喝酒,我们来了,他们却睡着了。

汤南南:

难道这不是最高礼遇吗?不禁借诗谢脁——(唱)

清风吹月露,圆景动清阴

蕙风入怀抱,闻君此夜琴

萧瑟满林听,轻鸣响涧音

无为澹容与,蹉跎江海心

诗人:夜之琴,水之心。

诗人:(唱)正是如此我们踏上了轮回的长途

象一棵棵

以一次次叶衰花荣向高处奔走的树;

我们曾经保持了多久

那蔚蓝色钻石一般的沉默呵

仿佛此刻,在微笑的灯光下

哗啦啦地翻

动着的深沉的书

 

 

第八幕

摩托车调转方向

汤南南:

我一直想问,你离开后,去了哪儿?

为什么在今夜,突然回来?

诗人:

是时间回来了,在我的祭桌上

赶着一匹小马

两只公鸡,几头白羊

汤南南:你走哪条路?遇见怎样的人?

诗人:

不瞒你说,老子与我同路,他写《道德经》时,我就在边上。

时间因他而倒转。

汤南南:愿闻其详。

诗人:

请借布莱希特之口——(唱)

1. 

当先生年已古稀、衰老脆弱

内心渴望安宁 

因为这个国家里的善再次变得稀缺 

而恶的力量又一次占了上风 

于是,他系紧了鞋带 

 

2. 

于是,他收拾好行李,带上所需之物 

乏善可陈,但尚有些许: 

如傍晚所需要的烟管 

和随身阅读的小书 

细面馒头,若干 

 

3. 

来到山谷他又一次欢喜

择路入山以后,便忘了山谷的存在 

他的牛因有鲜草吃而愉快 

载着老者,边走边嚼 

在老者眼里,它已经够快 

 

4. 

但,第四天,山崖下 

一位关尹拦住了他的去路: 

“有没有贵重物品需要申报?”——“没有。” 

牵牛的书童,开口道:“他是位学者。” 

原来如此,关尹释然 

 

5. 

但是这位关尹,有些兴奋 

他还有个问题:“那他有没有悟道?” 

书童回答:“柔弱的水在运动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会穿透强大的石头 

你知道,坚硬的东西终会屈服。” 

 

6. 

为了在天黑前赶路 

书童催牛上路 

三人拐入一片漆黑的松林中 

突然一人冲向我们的先生: 

他喊道:“嗨,你!停下! 

 

7. 

水有什么含义,老先生?” 

老先生停了下来:“你有兴趣知道?” 

那人说:“我只是个看大门的 

但谁战胜了谁,我也想知道 

如果你知道,那么说吧! 

 

8. 

给我写下来!你来说,这个孩子来写! 

这东西可不能带走 

我们那里有纸墨 

晚上还有一顿晚餐:我也在那里住 

怎么样,成交?” 

 

9. 

老者从来人的肩膀往上打量 

这个男人:打着补丁的短斗篷,赤脚 

前额上有一条皱纹 

哦,他没有遇到过贵人 

于是,老者沉吟道:“你也?” 

 

10. 

要拒绝一个礼貌的请求

老人似乎已经太老 

于是,他大声说:“提出问题的人 

应该获得回答。”书童补充道: 

“天也已经凉了。” 

“好,我们住个几日。” 

 

11. 

智者从牛背上爬下 

两人一起写作七天 

关尹带来食物(这一期间

他压低了嗓门咒骂藏私货的人) 

最后,终于成了 

 

12. 

一天早晨,书童交给 

关尹八十一章语录 

谢过他赠与的一小份盘缠

便拐过松林,消失在山岭 

你们说:“还有比这更讲究礼数的么?” 

 

13. 

但是,我们不仅要赞美智者 

他的名字在书上闪耀! 

人们先得将智者的智慧挖掘 

为此,我们也要感谢这位关尹: 

是他向智者提出了这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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